魔力鸟(复健版)

[钟空]家庭教师①

成熟大人教导笨比小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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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值隆冬,早晨的那点儿阳光从午饭时候起便消失了,空原本还想去花园里走走,现在只能裹着披肩坐在飘窗上无所事事。班尼特在一旁笨手笨脚地折餐巾,试图把那一方白帕子变成玫瑰,但努力了好久也没弄懂要领。


空对着凝了白雾的玻璃哈气,用手抹开一小块干净的地方,透过它眺望外面的院落,干枯的树枝光秃秃立着,落叶堆成了小山包,偶尔听见几声粗噶的乌鸦叫。一辆黑车通过蜿蜒的石板路驶了进来,打破了凝固在严霜之下的寂静。


“今晚有客人吗?” 他转坐为跪,脸抵在玻璃上,试图看清车的款式,而刚刚还在跟餐巾较劲的班尼特突然兴奋起来,两三步跑到空身边,拽着他去洗手台打理头发,一边给他编辫子一边说:“一定是你的新老师来了,斯雷布老爷说这位先生来头可大了,要不是跟温迪老爷有些交情,还请不到人家呢。”他倒了一盆热水放在空面前,“听说还是从东方来的,快擦擦脸,可不能给这位先生留下坏印象。”


“唔……” 空把冒着热气的毛巾盖在脸上,想着刚才从车里下来的那个高大的身影,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。


空的身体很不好,常年咳嗽个不停,因此没能像他妹妹一样去城里学校上学,好在叔父戴因斯雷布对他很上心,总是请人到家里来教导他。上一任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牧师,空对东方的那点儿神秘印象全是从这位嘴里听来的。


随意地擦完脸,没等班尼特帮他整理一下蹭乱的额发,空就小跑着下了楼梯,藏在大厅的柱子后面,像小老鼠一样探出头去观察新老师。


客厅里,一位高大的绅士笔直地坐在沙发上,手里端着管家不知从哪儿淘到的陶瓷茶杯,成套的棕色条纹西装勾勒出修长的身线,单边眼镜坠着金色的长链,壁炉的火光给正在交谈的两人染上红色。长得蛮好看的嘛,空没忍住凑近了点,脑后的长辫子因此一晃一晃,很快吸引了对面两人的注意,戴因向他招招手:“空,来跟你的新老师问好。”


小少爷一步一步地挪过去,棕色的皮靴在地毯上压出一串痕迹,大厅里的风更冷一些,他打了个寒颤,才发现自己忘了裹上披肩。“别傻站着,快过来,来炉子这边暖暖。”他几乎是被戴因抓着胳膊拉到身边,按进了沙发里,像被制裁的小鸡崽子一般团成一个球,期间那位新老师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,这让空感觉稍稍有点不自在,他的视线落在男人修长的手上,嘴唇翕动了两下,吐出一句“你好”。


“这位是钟离先生,”戴因轻了拍空的背,操心的家长挂起假笑开始推销自己的小孩,“这位就是空,他平时不算内向,有时候很乖,有时候又倔得像头小牛,把别人的嘱咐抛在脑后,但是大多时间都是很听话的。他很可爱,偶尔会有点笨,不过这个年龄的小男孩都不大聪明……”


空从没见戴因这么健谈,平时能两个字结束的话他绝不会说第三个字,而且这些长句子流畅极了,不像叔父自己临时想出来的话,倒像是提前备好的演讲稿。


“对,基本就是这样。”吐出最后一个字,戴因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,他长舒一口气,视线转向一旁的少年,示意他做点什么讨老师欢心。看懂了叔父的暗示,空浅金色的瞳孔轻颤,他意识到眼前这位到现在还安静坐着、没什么表示的先生与自己之前的老师都不相同——他不是金钱就能收买的。于是他站起来,双手背在身后,小脸涨得红扑扑,磕磕绊绊地开始自我介绍:“尊敬的先生,我叫空,今年15岁,嗯……我喜欢听故事,喜欢看雪,我的特长是……是……”他吞吞口水,眼神不住地瞟向一旁以手扶额的戴因,突然间灵光一闪,“我擅长折玫瑰花,我会用餐巾折玫瑰,而且不止一种办法!”


小少爷终于找到了一丁点能让他脱颖而出的东西,兴冲冲就要跑上楼,被叔父一把拦下,后者正要说什么,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先生却突然换了姿势,大提琴一般沉稳的声音响起:“没关系,让他展示一下吧,我也很好奇餐巾如何变成玫瑰。”


得了令的空像只欢快的小狗崽,噔噔噔跑上楼,拿上班尼特递给他的东西又噔噔噔跑下楼,轻轻喘着在两位大人面前站定,高兴地把帕子举起来:“就是这样的餐巾哦,我很快、很快就可以把它变成花。”他跪在沙发前,把餐巾铺开,捏着两角对折,然后卷来卷去,把两个立起来的角压下去,再一翻转,手心里便躺了一支可爱的花骨朵。他两手捧着递给钟离,红晕残留的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:“这个送给您,先生,祝愿您的生活像玫瑰一样美丽。”


温迪说的居然不是客套话,钟离想,一个被所有人宠爱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,很容易脸红的害羞性格,会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技能,跟他想象中的青春期孩子大不一样,不过……他不讨厌。


男人上身前倾,手指点了点空手里的花,微微皱眉:“你的词汇量好像很少,比喻不太恰当,”看着少年脸上愣怔的表情,他点点头,脸上也不再像之前严肃,“所以,我想你缺一个老师。”


“……好耶!”

下一秒,钟离被来自小孩子毫不掩饰的热情拥抱住,他不知所措地张开手,迟疑地环住少年的背轻拍,脸上表情不变,但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先生正处于窘迫之中,幸好成熟的大人拯救了他,“空,别这样缠着老师,稳重一点。”


“好、好的。”空撒开手,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兴奋,可能是因为钟离先生长得好看,好看的人总是会让别人心情激动。他胡乱找了个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失态:“抱歉,我有点激动,因为叔父总是拒绝我的花。”


钟离没有戳破少年的谎言,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,以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:“明天早晨七点上课,我想你可以接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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